09.猴子撈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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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.猴子撈月
老板上菜，物理打斷“陳孚裏的施法”。不然，陳渺不知道還能在陳孚裏的全力說服之下撐住多久。
沒多久，陳孚裏就吃到嘴唇通紅的程度。陳渺眉眼之間染上得逞的笑意，主動跟老板說“還沒上的菜別放辣椒”。
她從冰櫃裏又找出一瓶檸檬水遞給陳孚裏，“酸的可以緩解辣味，你試試？”
他喝掉了半瓶，臉色舒緩下來。但是看上去似乎很開心，“我第一次嘗試這麽辣的菜，感覺口味很不錯，我的味蕾對這種刺激很受用。”
陳渺勸他悠著點，不然胃可能會受不住。
這時，不辣的菜也上桌了。
陳孚裏從辣味之中緩解下來，繼續對陳渺“施法”。
“水慢，我看網文這麽多年。像你一樣的作者，真的不多。你這樣的更新頻率，還能留得住讀者。如果能夠連續更新，留下來的讀者會更多。而且，我看你的加班強度，每天的空閑時間確實不多，你的手速應該很快吧？”
“一小時三千字吧。不過我平時有記錄劇情的習慣，可以隨時把之前的劇情撿起來。”
陳孚裏明顯眼框圓了一圈，“你手速很快了。我有很多作者朋友，三千字要寫一整天。”
陳渺好像並沒有聽到前半句“手速很快”，只在意後半句“我有很多作者朋友”。‘
“你經常像催我一樣，這麽催更你的作者朋友嗎？”
陳孚裏點點頭，“不過，催也沒用。他們不更新的理由千奇百怪，大部分其實就是寫不出來，但你不是，你只是被其他事情耽誤了。”
陳渺心裏涼下來。
她不可否認，陳孚裏追著她對她說過的那些話，彩虹屁也好、勸她全職也好、“月亮就在地上”也好，的的確確可以鼓勵到她，讓她偶爾在入睡之前想起來更新網文。
可如果，他也常常這麽追著鼓勵別人，又讓陳渺覺得有些失落。
陳孚裏給她夾菜，“之前，我從沒在線下見過他們本人，有些斷更理由我是不信的。這次，你因為家人請假，我發現也不能一概而論。”
原來只是網友。陳渺心滿意足地吃下那口菜。
那之後，他們從網文作者，聊到網文。互相安利喜歡的書。又從網文聊到傳統文學，再聊到影視改編。
“……你的書話題度很高，主題立意也跟時代密切結合，尤其是人物很鮮活豐滿，有影視改編的潛力。按照你的手速，如果全職，會比你現在的工作輕松很多。”
陳渺喝飲料的動作慢下來。這是今晚，難得幾句說到她心坎裏的化，這話恰好戳中了她的痛點。她正在為“家人擔心她的工作壓力”而感到愧疚、自責。
這麽一個小動作落進陳孚裏眼裏，他掃撥一眼對面的人，“你試一試日更，收益肯定會上去。如果你願意堅持，我可以跟你約會。”
陳渺剛剛夾起來的菜掉落下去，她緩緩掀起眼，看向那雙桃花眼，目光落定下來。那眼神仿佛是在說“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？”
陳孚裏真誠勾起嘴角，回應她的拷問。
陳渺擱下筷子，打算換個話題，“你今天晚上住哪？”
“阿姨說，我可以睡你的房間。”
“？那我？”
“你睡客廳沙發。或者，你想跟我一起……”
陳渺再看陳孚裏那雙眼睛，含笑的眼波一層層蕩漾開來，令她害羞卻又無法移開目光。蘇妲己當年怎麽沒有謀權篡位呢？是因為太簡單了嗎？
之後，陳孚裏當然沒有住進陳家，他早就為自己定好了酒店。
這晚分別的時候，陳孚裏還是一本正經地告訴陳渺，“我不會讓你成為《月亮與六便士》的主角，我相信你不會面臨他的困境。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，只要你伸手撿起你的月亮。”
周日。
“陳渺的月亮”依然在她家蹭飯吃，而且跟著陳渺她們一起去醫院探病。
不在醫院的時候，就跟著陳渺一起看店。
兩個人一起把貨架最頂上的貨都取了下來，重新按貨物種類整理，把能堆放的貨物找了箱子密封，擺到了店門口。還借了密封箱多出來的空間，撐開廣告傘，在門口也擺上小攤。
陳渺看著傘下一臉愜意擺貨的陳孚裏，他好像是真的享受這樣的生活，明明汗水都浸濕了前襟，也有汗液從眉尾沿著側臉淌落，他毫無察覺。
陳渺遞幾張紙巾過去。陳孚裏卻張開沾汙的雙手，低頭讓她上手。她緊緊攥著紙巾，看著近在咫尺的帥臉咽口水。還是把陳孚裏拉到旁邊的水池，替他打開水龍頭。
陳孚裏邊洗手邊笑她。他的笑聲和水聲一樣清澈，濺落到陳渺的心湖，激起一圈圈漣漪。
陳渺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撈月的猴子，明明知道水中月是假，還是抑制不住伸出去撈取的手。
晚上，兩人告別兩位家長，上了去青塘市的高鐵。
陳孚裏還給陳渺升級了車票，讓她跟他一起坐一等座。
車開動以後，沒多久，陳孚裏就睡過去了。
常亮的手機屏幕上，是《飯粒與蚊子血》昨天更新的章節。
陳渺湊過去幫他關掉手機屏幕，那只修長的手自然松開，她握住他差點掉出去的手機，小心擺到小桌上。
陳渺再看到那只掌心向她的手，還保持著那個可以塞進手機的彎曲形狀。
她伸出食指悄悄地放進這空隙裏。比她想象得還要寬敞，基本上觸碰不到他的手心。她不自覺地彎起嘴角，眼尾在笑意之餘，也不忘上挑去偷看。
但是，她臉上得逞的笑意，沒有維持太久。一陣溫熱將她包裹，食指被突然握緊。
嚇得她趕緊扭頭看陳孚裏，但他好像並沒有醒過來。只是下意識的動作。
但是，現在要怎麽辦？看來人真是一點壞都不能使。
陳渺就維持著這個被緊握的姿勢開始走神。
她從來沒有離他這麽近過。
在東湖大學苦學編程的那幾年，好幾個邊敲鍵盤邊哭的晚上，她就是靠著陳孚裏演講的聲音度過。
有網絡版的音頻，也有她現場錄制的音頻。
陳孚裏的每一場演講陳渺都會去，但是演講之後的簽名拍照環節，她從來只是遠遠看著。因為她知道，他的筆跡、他的合影，都不是她想要的東西。
她想要的，不是追隨，而是比肩。
後來，陳渺意識到，她永遠無法在計算機領域與陳孚裏比肩，還為她沒有他的筆跡、他的合影後悔過很長時間。
那時的她，也從沒想過，有一天，她還能在高鐵座位上與他“比肩”。
倒也算是一種，夢想成真。
跟陳孚裏正式接觸的這一個月，尤其是這些天，陳渺終於明白，陳孚裏能站到他如今的位置上，最不可或缺的，就是“執著”。
他的執著，甚至讓她真切地去想要拾起，他所認為的，“她的月亮”。
正因如此，她隱約感覺到，繼續堅持之前的路，只會離陳孚裏越來越遠。
這時，陳渺食指上的束縛忽然消失了——陳孚裏松開了她的手。她的身體瞬間松懈下來。
剛剛恢覆平穩的呼吸，肩膀上又感到一沈。她的心也一沈，扭過頭去，被陳孚裏的頭發掃到臉頰。
他發間有淺淺的檀木香味，撩得她一陣心亂。
“陳孚裏。”陳渺還是出口叫他。
陳孚裏輕輕應了一聲，但沒睜眼，反而往陳渺頸窩裏蹭了蹭。看來睡得很香，陳渺就一點也不想叫醒他了。
大約過到第二個站的時候，陳孚裏醒過來。
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，竟然不是去看他的枕頭——陳渺的肩膀，而是猛地抓起手機，去看時間。
他告訴陳渺，他剛剛做了一個無限循環的夢，不停在重覆某一天，那天陳渺告訴他，她再也不會寫書了。
陳渺笑了一下，把一瓶開蓋的水遞給陳孚裏，“我想要告訴你的，恰恰與這相反。”
陳孚裏喝了兩口，停下來看陳渺。
她說：“我要連續更新多久，你才會跟我約會？”
-
懷著對約會的期待，陳渺剛回到家就更新了一個章節。
看到大家積極追更，她幹勁更足了，打算繼續更新。
這時候，嚴珂的視頻電話打來。
陳渺簡單捋捋頭發，接起電話。
手機屏幕正中間出現一個利落短發、紅唇一字眉的氣質美人。已經晚上十點，她的妝容仍然一絲不茍。
“陳渺，不好意思，我最近實在太忙了，今天才看到你之前發的消息。陳叔叔情況怎麽樣了？”
嚴珂撥弄著裝置覆雜的耳環，正打算取下來卸妝。她目光對著的不是手機鏡頭，而是她那邊的鏡面。
“我去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，就是還需要時間調養。別說老陳了，你也別太辛苦了，適當給自己放個假。”
嚴珂貴為嚴家的掌上明珠，卻是一顆“把自己削尖了的”明珠。年紀輕輕就位居家族企業管理層，掌管嚴氏集團旗下幾億的生意，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。
“沒有人和事物能抽動她旋轉，只有她的自律和要強，時時刻刻懸在她頭頂，令她自轉。”這是陳渺在《飯粒與蚊子血》中用來形容女一號薛雯子的話。
嚴珂就是薛雯子的原型，清醒、獨立、傲慢、不可一世的霸道女總裁。幾乎沒有人會相信，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小女孩。
她自己也不信。
就像此刻，嚴珂仿佛沒聽到陳渺對她的關心，半句不提自己，一直在科普骨科手術，“……這種骨科手術的術後恢覆很重要的。我知道一個專業骨科康覆的機構，可以提供遠程上門-服務，我給陳叔叔預定一個。”
“那應該……很貴吧。”
“這個錢是必須花的。陳叔叔平時對我也不錯，經常給我寄特產，就當我孝敬他的。”
嚴珂很愛吃餘市的南瓜醬幹，她是真正能吃辣的青塘人。平時跟陳渺爸媽的關系還不錯。
陳渺看著嚴珂卸妝，疲態在她素凈的臉上“原形畢露”，“這次也給你帶了很多特產，過兩天送去你公司。到時候一起約個飯？”
“嗯嗯，到時候看吧，”嚴珂開始敷面膜，一邊還在絮叨，“我跟你講，我爸有個朋友，早年也摔到過腰，當時就是因為忙生意，沒有好好修養，後來找到專業康覆機構，療養了近十年才勉強恢覆過來！嗯……那個叔叔好像也姓陳，哦，還是分星科技的股東，跟你還挺有緣的。”
陳渺一下子就想起陳孚裏說過的“我爸腰椎不好”。不會這麽巧吧？她書裏的兩位主角原型竟然在現實中認識？
的確，嚴珂和陳孚裏才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人，認識也沒什麽奇怪的。
只是，陳渺冷不丁想起陳孚裏剛剛對她講過的話，感到有些落寞。
在陳孚裏送陳渺回家的路上，陳渺問他：“我的書對你的現實生活造成過什麽影響嗎？”
他說“有兩個很大的影響”，其中一個是，“我在現實中遇到過一個很喜歡的女孩，可是我把她弄丟了，後來，我在你的書裏找到了她。”
陳渺繼續問，“她在《飯粒與蚊子血》中出現過嗎？”
陳孚裏說，“出現過。”
此刻，陳渺忍不住想，那個陳孚裏“很喜歡的”卻被“弄丟的”女孩，可能就是嚴珂吧。
雖然，陳渺不夠了解陳孚裏，她不知道陳孚裏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。
但是，她很了解嚴珂，嚴珂跟薛雯子最大的不同，就是她不可能會看上陳孚裏這樣的男人。
尤其是，如果嚴珂哪天“不小心眼瞎”看錯了，她是絕對不可能吃回頭草的類型。
陳渺忽然就腦補出一整部關於“嚴珂和陳孚裏的愛恨情仇”。
如果事實就是她想的那樣，只能祈禱陳孚裏對待感情別太執著……可是，一個對夢想執著、對目標鍥而不舍的人、一個對喜歡的女孩多年來念念不忘的人，有可能對感情不執著嗎？
“陳渺，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小說情節？我剛剛跟你說家裏又在給我相親，你幹嘛露出這麽悲憫天人的表情？”
被嚴珂的話叫醒，陳渺才看到手機屏幕裏那一張悲苦的臉。
她心虛地回過去一句，“就是對你的相親對象表示同情咯。他可能並不知道，他面對的是一位鴿王小姐，還在暗自檢討他的問題。”
這話把嚴珂給逗笑。沒人比她們更了解彼此。
想到陳孚裏，陳渺幾乎是下意識地打開她跟陳孚裏的聊天界面。
她“欣賞”陳孚裏的頭像，並不影響她跟嚴珂繼續對話，只是悄悄改變了她們聊天的話題走向。
“大小姐，我開始考慮全職寫作了。”
盡管陳渺解釋說，是老陳的意外讓她產生這樣的想法，但嚴珂的反對來得還是很激烈。
“全職？你想清楚了嗎？是不是跟上次送你驚喜的那個粉絲有關？陳渺，你可別輕易被人家的糖衣炮彈給拐跑了，這事得慎重……”
陳渺一邊聽著嚴珂的罵聲，一邊看著標題為“Forry”的對話框裏，那個突然竄出來、而她沒能接到的電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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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，不辣的菜也上桌了。
陳孚裏從辣味之中緩解下來，繼續對陳渺“施法”。
“水慢，我看網文這麽多年。像你一樣的作者，真的不多。你這樣的更新頻率，還能留得住讀者。如果能夠連續更新，留下來的讀者會更多。而且，我看你的加班強度，每天的空閑時間確實不多，你的手速應該很快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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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經常像催我一樣，這麽催更你的作者朋友嗎？”
陳孚裏點點頭，“不過，催也沒用。他們不更新的理由千奇百怪，大部分其實就是寫不出來，但你不是，你只是被其他事情耽誤了。”
陳渺心裏涼下來。
她不可否認，陳孚裏追著她對她說過的那些話，彩虹屁也好、勸她全職也好、“月亮就在地上”也好，的的確確可以鼓勵到她，讓她偶爾在入睡之前想起來更新網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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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孚裏給她夾菜，“之前，我從沒在線下見過他們本人，有些斷更理由我是不信的。這次，你因為家人請假，我發現也不能一概而論。”
原來只是網友。陳渺心滿意足地吃下那口菜。
那之後，他們從網文作者，聊到網文。互相安利喜歡的書。又從網文聊到傳統文學，再聊到影視改編。
“……你的書話題度很高，主題立意也跟時代密切結合，尤其是人物很鮮活豐滿，有影視改編的潛力。按照你的手速，如果全職，會比你現在的工作輕松很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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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麽一個小動作落進陳孚裏眼裏，他掃撥一眼對面的人，“你試一試日更，收益肯定會上去。如果你願意堅持，我可以跟你約會。”
陳渺剛剛夾起來的菜掉落下去，她緩緩掀起眼，看向那雙桃花眼，目光落定下來。那眼神仿佛是在說“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？”
陳孚裏真誠勾起嘴角，回應她的拷問。
陳渺擱下筷子，打算換個話題，“你今天晚上住哪？”
“阿姨說，我可以睡你的房間。”
“？那我？”
“你睡客廳沙發。或者，你想跟我一起……”
陳渺再看陳孚裏那雙眼睛，含笑的眼波一層層蕩漾開來，令她害羞卻又無法移開目光。蘇妲己當年怎麽沒有謀權篡位呢？是因為太簡單了嗎？
之後，陳孚裏當然沒有住進陳家，他早就為自己定好了酒店。
這晚分別的時候，陳孚裏還是一本正經地告訴陳渺，“我不會讓你成為《月亮與六便士》的主角，我相信你不會面臨他的困境。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給你，只要你伸手撿起你的月亮。”
周日。
“陳渺的月亮”依然在她家蹭飯吃，而且跟著陳渺她們一起去醫院探病。
不在醫院的時候，就跟著陳渺一起看店。
兩個人一起把貨架最頂上的貨都取了下來，重新按貨物種類整理，把能堆放的貨物找了箱子密封，擺到了店門口。還借了密封箱多出來的空間，撐開廣告傘，在門口也擺上小攤。
陳渺看著傘下一臉愜意擺貨的陳孚裏，他好像是真的享受這樣的生活，明明汗水都浸濕了前襟，也有汗液從眉尾沿著側臉淌落，他毫無察覺。
陳渺遞幾張紙巾過去。陳孚裏卻張開沾汙的雙手，低頭讓她上手。她緊緊攥著紙巾，看著近在咫尺的帥臉咽口水。還是把陳孚裏拉到旁邊的水池，替他打開水龍頭。
陳孚裏邊洗手邊笑她。他的笑聲和水聲一樣清澈，濺落到陳渺的心湖，激起一圈圈漣漪。
陳渺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像撈月的猴子，明明知道水中月是假，還是抑制不住伸出去撈取的手。
晚上，兩人告別兩位家長，上了去青塘市的高鐵。
陳孚裏還給陳渺升級了車票，讓她跟他一起坐一等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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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，她臉上得逞的笑意，沒有維持太久。一陣溫熱將她包裹，食指被突然握緊。
嚇得她趕緊扭頭看陳孚裏，但他好像並沒有醒過來。只是下意識的動作。
但是，現在要怎麽辦？看來人真是一點壞都不能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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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孚裏的每一場演講陳渺都會去，但是演講之後的簽名拍照環節，她從來只是遠遠看著。因為她知道，他的筆跡、他的合影，都不是她想要的東西。
她想要的，不是追隨，而是比肩。
後來，陳渺意識到，她永遠無法在計算機領域與陳孚裏比肩，還為她沒有他的筆跡、他的合影後悔過很長時間。
那時的她，也從沒想過，有一天，她還能在高鐵座位上與他“比肩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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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執著，甚至讓她真切地去想要拾起，他所認為的，“她的月亮”。
正因如此，她隱約感覺到，繼續堅持之前的路，只會離陳孚裏越來越遠。
這時，陳渺食指上的束縛忽然消失了——陳孚裏松開了她的手。她的身體瞬間松懈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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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陳孚裏。”陳渺還是出口叫他。
陳孚裏輕輕應了一聲，但沒睜眼，反而往陳渺頸窩裏蹭了蹭。看來睡得很香，陳渺就一點也不想叫醒他了。
大約過到第二個站的時候，陳孚裏醒過來。
他醒來的第一件事情，竟然不是去看他的枕頭——陳渺的肩膀，而是猛地抓起手機，去看時間。
他告訴陳渺，他剛剛做了一個無限循環的夢，不停在重覆某一天，那天陳渺告訴他，她再也不會寫書了。
陳渺笑了一下，把一瓶開蓋的水遞給陳孚裏，“我想要告訴你的，恰恰與這相反。”
陳孚裏喝了兩口，停下來看陳渺。
她說：“我要連續更新多久，你才會跟我約會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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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去的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，就是還需要時間調養。別說老陳了，你也別太辛苦了，適當給自己放個假。”
嚴珂貴為嚴家的掌上明珠，卻是一顆“把自己削尖了的”明珠。年紀輕輕就位居家族企業管理層，掌管嚴氏集團旗下幾億的生意，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。
“沒有人和事物能抽動她旋轉，只有她的自律和要強，時時刻刻懸在她頭頂，令她自轉。”這是陳渺在《飯粒與蚊子血》中用來形容女一號薛雯子的話。
嚴珂就是薛雯子的原型，清醒、獨立、傲慢、不可一世的霸道女總裁。幾乎沒有人會相信，她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小女孩。
她自己也不信。
就像此刻，嚴珂仿佛沒聽到陳渺對她的關心，半句不提自己，一直在科普骨科手術，“……這種骨科手術的術後恢覆很重要的。我知道一個專業骨科康覆的機構，可以提供遠程上門-服務，我給陳叔叔預定一個。”
“那應該……很貴吧。”
“這個錢是必須花的。陳叔叔平時對我也不錯，經常給我寄特產，就當我孝敬他的。”
嚴珂很愛吃餘市的南瓜醬幹，她是真正能吃辣的青塘人。平時跟陳渺爸媽的關系還不錯。
陳渺看著嚴珂卸妝，疲態在她素凈的臉上“原形畢露”，“這次也給你帶了很多特產，過兩天送去你公司。到時候一起約個飯？”
“嗯嗯，到時候看吧，”嚴珂開始敷面膜，一邊還在絮叨，“我跟你講，我爸有個朋友，早年也摔到過腰，當時就是因為忙生意，沒有好好修養，後來找到專業康覆機構，療養了近十年才勉強恢覆過來！嗯……那個叔叔好像也姓陳，哦，還是分星科技的股東，跟你還挺有緣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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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確，嚴珂和陳孚裏才是同一個圈子裏的人，認識也沒什麽奇怪的。
只是，陳渺冷不丁想起陳孚裏剛剛對她講過的話，感到有些落寞。
在陳孚裏送陳渺回家的路上，陳渺問他：“我的書對你的現實生活造成過什麽影響嗎？”
他說“有兩個很大的影響”，其中一個是，“我在現實中遇到過一個很喜歡的女孩，可是我把她弄丟了，後來，我在你的書裏找到了她。”
陳渺繼續問，“她在《飯粒與蚊子血》中出現過嗎？”
陳孚裏說，“出現過。”
此刻，陳渺忍不住想，那個陳孚裏“很喜歡的”卻被“弄丟的”女孩，可能就是嚴珂吧。
雖然，陳渺不夠了解陳孚裏，她不知道陳孚裏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。
但是，她很了解嚴珂，嚴珂跟薛雯子最大的不同，就是她不可能會看上陳孚裏這樣的男人。
尤其是，如果嚴珂哪天“不小心眼瞎”看錯了，她是絕對不可能吃回頭草的類型。
陳渺忽然就腦補出一整部關於“嚴珂和陳孚裏的愛恨情仇”。
如果事實就是她想的那樣，只能祈禱陳孚裏對待感情別太執著……可是，一個對夢想執著、對目標鍥而不舍的人、一個對喜歡的女孩多年來念念不忘的人，有可能對感情不執著嗎？
“陳渺，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小說情節？我剛剛跟你說家裏又在給我相親，你幹嘛露出這麽悲憫天人的表情？”
被嚴珂的話叫醒，陳渺才看到手機屏幕裏那一張悲苦的臉。
她心虛地回過去一句，“就是對你的相親對象表示同情咯。他可能並不知道，他面對的是一位鴿王小姐，還在暗自檢討他的問題。”
這話把嚴珂給逗笑。沒人比她們更了解彼此。
想到陳孚裏，陳渺幾乎是下意識地打開她跟陳孚裏的聊天界面。
她“欣賞”陳孚裏的頭像，並不影響她跟嚴珂繼續對話，只是悄悄改變了她們聊天的話題走向。
“大小姐，我開始考慮全職寫作了。”
盡管陳渺解釋說，是老陳的意外讓她產生這樣的想法，但嚴珂的反對來得還是很激烈。
“全職？你想清楚了嗎？是不是跟上次送你驚喜的那個粉絲有關？陳渺，你可別輕易被人家的糖衣炮彈給拐跑了，這事得慎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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